2023年春节，林娇（化名）三年来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。在重庆洪崖洞的烧烤摊忙到大年初一凌晨，收拾完摊位，林娇出神地望着街上零星的游客，虽然一身疲倦但她的心情却格外的好。在她的眼神中，仿佛读出了她对未来的无限期待。
欣喜：“客人多到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刻”
林娇的烧烤摊位于重庆著名景区洪崖洞，这里于2007年被评定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，又于2020年列入“成渝十大文旅新地标”。除此之外，洪崖洞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：现实版“千与千寻”。
11层的“魔幻4D”建筑嵌入重庆的路面、山体与高架桥之间，晚上6点亮起的金色灯光点燃山城的热烈氛围。每天下午3点，林爸、林妈、林娇的哥哥林峰（化名）都会提前到达摊位，一切准备好之后，灯光与客流便会同时到来。
作为“主要投资方”，林娇在这个“家族企业”里是负责联系供货商的“甩手掌柜”，因而很少守在摊位上，但今年春节，她每天都在摊位上守到了凌晨。“春节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。不过之前受疫情影响，客流并不算大，基本不需要我去摊位上‘搭把手’，所以近三年的春节，大年三十晚上一般都是留两个人看摊儿，其他人正常回家过年。”林娇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，“今年我们预料游客会很多，所以全都没有回家。”
洪崖洞官方微博数据显示，景区单日最大承载量为12.2万人次，在年关已过的1月25日，重庆洪崖洞单日游客达16.2万余人次。在这样巨大的人流量中，年三十的晚上，直到2023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，一家人才收拾摊位回家。
“这几天的单日营业额都在1万元以上。”林娇介绍，“客人多到我们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刻。”
坚守：“疫情终会成为过去时”
事实上，在新冠疫情下，林娇的摊位也受到了影响。
2018年，林娇的摊位在洪崖洞开摊营业，直到2019年底，都基本维持着4000元的日平均营业额。“从2020年开始，许多时候每天的营业额都不到2000元。”林娇表示。
这一营业额听上去并不算低，但扣除各项成本后并没有多少利润。据林娇介绍，这个10平方米左右的摊位，一个月的房租费用在2.5万-4.5万元之间，电费大约在5000元，平均每天的基础成本大约1000元-2000元。“这还没加上进货的支出和人工费用，但好在我们是‘家族企业’，所以可以不那么担心员工成本。”林娇介绍。
为了增加收入来源，2021年11月，林娇与家人商量后，在重庆江北区又开了一家羊肉火锅店。当时，一家人专门请了腰鼓队在店门口“敲锣打鼓”，红红火火地开了业。
但一个多月后，这个店很快便关闭了。“是我提出来的放弃。”林娇说，“那一个月的营业额只有一万多元，还不够我们的成本开销。”
进入2022年下半年，重庆出现大范围疫情，洪崖洞景区内除了工作人员，几乎看不到游客。“去年上半年的时候每天营业额还能在1000元左右，下半年就只有几十元、100元了。”林娇说，她们一家也讨论过是否该放弃，但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下去：“我相信，疫情终会成为过去时。”
据林娇介绍，在疫情影响下，很多商贩选择了转行。“我们完全能理解他们的选择，在疫情影响下，外地游客不能跨省，对于我们这种依靠旅游业生存的人而言是有很大影响的。”林娇说，“据我观察，我们的消费者里有80%都是外地游客，所以给外地游客留出跨省出行时间的长假就尤其重要，主要是国庆节和春节，中秋节、元旦节这种只有3天假期的节日对于我们的生意其实并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。”
期待：“未来一定会更好”
这三年，林娇的摊位也几乎是依靠国庆与春节支撑了下来。“国庆节期间，我们一天的营业额都在五六千元、七八千元的样子，最好的时候可能达到1万元左右。”而在疫情前，国庆期间每日的营业额超过1万元几乎是林娇摊位的常态，有时甚至能超过2万元。
三年来，政府和民众凝心聚力携手抗疫，疫情的阴霾终于渐渐散去。2022年12月，林娇在刷视频的时候得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了新冠疫情防控“新十条”优化措施（即《关于进一步优化落实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的通知》），当天她就和家人一起出门去吃了火锅。“真的特别开心。”林娇表示，但她对生意多久能恢复到疫情之前的水平，其实还有些“拿不准”。
林娇的“拿不准”其实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理。为此，无论中央还是各地，均接续出台、落地了一揽子政策来扩内需、促就业、促消费，以此来稳经济、提信心，加速推动经济复苏。
但经济运行自有其规律，像旅游经济，要完全恢复确实尚需时日。“从消费端来看，消费者的收入和出行的信心都需要恢复的过程；从供给端来看，疫情之下，企业也受到很大的影响，例如人才的短缺，经营的恢复也需要逐步恢复的过程；从投资层面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，投资者对于旅游业的投资还是会持谨慎态度。”科技部国家科技专家库专家周迪告诉北京商报记者，“按照加拿大旅游局预测，加拿大的旅游消费开支将在2024年全面恢复至疫情前水平。但考虑到通胀因素，实际旅游消费支出需等到2026年才能完全回到疫前水平。这也可以给我们一个参考。”
但不得不注意的是，经济复苏已然势不可挡。“随着国内疫情防控政策的优化调整，旅游业在元旦和春节假期期间出现‘报复性’消费高峰，随着假期的结束，旅游业也进入理性发展阶段。”天使投资人、知名互联网专家郭涛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，“但总体上，当前，疫情造成的恐慌情绪得以平稳释放，长远来看旅游业复苏势头迅猛，行业进入全面复苏阶段。”
除夕夜的11时50分许，一场跨年烟花秀在重庆长江与嘉陵江的交汇区域绽放，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山城的两江四岸。
家在农村的林娇从小到大每年过年都能看到烟花，但那天的烟花却与往年不一样了，复苏的希望与绚烂的烟花在重庆的夜空一同绽开。“这几年都坚持下来了，我觉得未来一定会更好。”林娇说，“风雨过后一定会有彩虹嘛。”
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冉黎黎
